“想当年，我可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拉娜晃动着那个威士忌杯，“就连我喝的鸡尾酒里的冰块，调酒师都会给我削成圆形的那种——而且不会用教父来糊弄一位少女。”
“如果你愿意付账或者给小费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削成圆的。”我摆弄着播放器，寻思着要不要给她来一首柴可夫斯基的曲子——没错，就是那个整天苦瓜脸窦娥冤苦大仇深阶级斗争爱恨情仇感情丰富的家伙的曲子。
“后来我在大学毕业后，我爸爸给我安排了一个挺好的工作，担任比特集团的社会新闻主编。”
“大学毕业就当了主编，这个比特集团的人事是不是太混乱了？”
“其实本来也没这么混乱，因为我爸爸给了前任主编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沉湖或者辞职？”
“不，没那么野蛮，我爸爸答应让工厂亏损几个月，亏损进自己和主编上司的口袋里。”
“接下来我干了两个月，就收到了一名自称斯潘奈尔的人的来信。”拉娜的脸因为酒精变得有点红润，“你知道的，刚刚毕业的小毛孩儿总觉得自己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不知道，我毕业后就一直在混吃等死。”抱歉啊，我实在没什么共鸣感，“我爸爸告诉过我，但凡给你说什么理想，报复，情怀的家伙，如果他不掏钱，那他就是个骗子，或者野心家，不过好像两者没啥大区别。”
“好吧，总之我看了斯潘奈尔的邮件，斯潘奈尔带领着他的扳手党，想要给自己争取到足以生存的权利。”拉娜把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把厚厚的威士忌杯拍在桌子上，“就是那种劳动的权利，他们不喜欢工业或者服务型机器人，更不喜欢被老板辞退。而我，也觉得我所负责的新闻应该更加的自由，没有审查制度监管。”
我把那个威士忌杯子收回来，丢进水槽里。
“然后你义愤填膺的声援了扳手党？”我取出一个新的玻璃杯，把它填满冰块儿，还有两盎司杯的朗姆酒，“算是正义之举吧，大概。”
“蛤？大概，没错，我声援了扳手党，只是我发现，我当时蠢上天了。”拉娜不满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屠龙勇士，结果呢，他们刚刚拎着棍子打哥布林的时候，身上就开始长龙鳞了。”
“送你一杯自由古巴，没有青柠檬，我就用黄柠檬凑合了一下。”我把新调制的一杯鸡尾酒放在拉娜眼前，“然后呢？”
“然后啊，在当年那个公关时代，我那几篇蠢到一定程度的报道甚至让警察畏手畏脚的不敢镇压他们，于是在斯潘奈尔的带领下，失业工人们大肆破坏店铺，工厂，顺便裹挟着还有工作的人加入他们的扳手党。”
“我猜他们破坏的工厂里有你家的工厂。”我摸摸鼻子，有点想抽烟，“介意我来一根么？”
“随便，不过你猜的还挺对，”拉娜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一把大火，把我爸爸和他的工厂烧了个干净。”
“然后不管是扳手党被镇压，还是扳手党得势，你的工作都丢了对吧。”
“没错，我被赶出浮城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那群扳手党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种【你曾经是有钱人，你活该】的表情。”
随着香烟被点燃，一缕浅蓝色的烟雾环绕在我的身边：“终于，你捍卫了自由，然后你获得了自由嘛，在浮城外，可没人管理你的言论了。”
“这自由的价格有点高昂”拉娜露出了苦笑“最起码我应该在这之前买个浪客park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UBP旗下易居公司出品的移动房屋，可以自己移动的房子，那样哪怕是被逐出浮城，我也不用到处睡桥洞，打感染者之类的维持生计咯。”
“这玩意儿要多少钱？”我得说，我对这玩意儿太感兴趣了，要是有这东西，岂不是代表着我一辈子不用出门了？连买菜我都可以开着房子去市场，想去哪里旅游我连机票都不用购入，还不用定宾馆看服务员的脸色。
“别想了，按照户型和功能来讲，大约千万到上亿协币吧，而且你这样的滥民是无权购买的。”
“我还没说我是不是滥民呢。”如果按照财产来计算的话，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我都不应该算作滥民吧。
“没有植入芯片那么肯定是滥民咯。”拉娜笑起来让我想用生命之水泼她，泼完之后再扔一根火柴那种，“放在城里，就是最便宜的站街女都不愿意接待没芯片的人。”
“都沦落到站街了，还要挑客人么？”我得承认，我是个恶俗的人，涉及下半身的话题我都很喜欢讨论，尤其是跟看起来相当不错的美女讨论。
“滥民没有免疫植入体和疫苗，所以不一定带着什么传染病。”拉娜把那杯自由古巴一口气喝干，“而且你们下半身用的雨衣还需要额外花钱。”
“我觉得那玩意儿都是自备的。”我耸耸肩。
“还有免费酒么？”拉娜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
“我觉得没有了，如果每一个客人都要来两轮免费酒，我觉得我过不了一个月就会关门。”
“啧，看见了吧，一般来讲，她们的客人都和你一样吝啬，自然不愿意花钱去做个额外消费。”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难道我应该免费招待客人么？
拉娜似乎很喜欢看我不愿意反驳，或者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措辞的样子，“要不你再请我几杯，我就纠正一下你是个抠门的家伙的评语？”
“那我还是抠门一点好了，你打算给我起个什么外号呢？”反正我不打算再继续给这个女人提供免费的东西了，当然，她要是把身上的卫生纸扯掉站在桌子上跳舞，我就改一下主意，“葛朗台还是泼留希金？我比较喜欢泼留希金。”
“那我得管你叫【银行】。”
“蛤？”
“不光抠门，还厚颜无耻。”
“好吧，请结账，和风炸鸡199元，教父150元，自由古巴和水是免费的，一共是349元。”我决定把厚颜无耻和抠门儿的品德发挥到底——虽然我觉得这俩罪名都是莫须有的。
“可是我没钱啊。”
“……………………”这回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不，你先给我赊账吧，等我有钱了就来还你。”其实我觉得，厚颜无耻这个罪名应该安在她头上才对。
“我们才认识……大约，20分钟吧。”我在组织着措辞，想要尽量委婉的提醒【我们之间不熟】这件事。
“要不，我陪你舒服上几个小时，你给我免单？这样我们就熟了。”
“不。”
“你喜欢男人？”
“并不！”
“那你的意思是直接给我免单了么？”
“绝不！”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我强忍下抄起吧台下那把双管猎枪上膛把她轰出去的冲动，“人们都说，赊账至少要消费三次以后才可以。”
“这是谁说的？”
“我说的。”
“那这样吧，你让我住下，我帮你洗盘子抵扣消费总可以了吧？”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个系统给我设置的酒吧应该处于一种名叫【废土】的地带上，从各种文学作品上来看，这个【废土】的前提下，往往食品和干净的水属于稀缺品，奢侈不奢侈不知道，不过一般来讲，价格并不便宜。
嗯，在这里住下，我需要为她提供住所，同样，这个女人，拉娜，显然看起来并不属于那种【我太能喝水/太能吃】，然后你给她吃饱喝足就对你感恩戴德然后自愿暖床blablabla的类型，要是真有这样的傻妞，只要长得不是太寒颤——请给我来一打。
不过我就是一个被迫穿越的酒保，也没什么建立势力的野心之类的，也不打算要求什么属下或者伙伴忠心耿耿的，你在盛世开个公司都做不到，在废土上就更不太可能做到了。
在询问了系统，如果我被人背刺后会怎么样，而且得到了【其实就是减3%经验复活】的答案之后，我就更不需要所谓的忠诚心了。
毕竟亲自打扫总是很麻烦很累的事情，而我呢，似乎一辈子都没怎么掌握【清扫】这个技能。
“这么小气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的哦。”好像是太久没有回复的原因，拉娜伸出手，在我眼前悠着，“要不我给你一点优惠？”
“我在思考把还债变成一种长期雇佣的合同的可行性。”——装作很专业的HR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正经HR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穿越前我见过的HR就是一群八卦精，当他们去为难找工作的新人的时候，总会说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句子，我一般把它称为【HR的B话】。
“你想要包养我，还是要雇了我？”好吧，拉娜并没有找工作的新人一样毕恭毕敬。
“应该是雇佣吧，”我有点尴尬，“而且我有个很让人头大的问题，就是，老实说，我没钱。”
“你没钱是怎么开起来的酒吧呢？”
“其实我是个异世界人。”尴尬的咳嗽一声，既然不了解这个世界，更不了解这个时代，有些时候直接坦白总比藏着掖着到最后被拆穿要简单的多，而且我也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其实我还想看看你付账后，那个协币长什么样子呢。”
“呃……”终于，这回变成拉娜语塞了，虽然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般。
“虽然我认为辛劳者不得食是天经地义的，”我自小就觉得没有掌握资本，没能侵占社会资源的人活该劳苦受穷，“但是呢，我总得有能够用来骗人的小纸片儿嘛，当然，数字其实也行。”
“或者你认同货币就是一般等价物，我采用实物来支付你的薪水？”我挠挠头发，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然后你拿着我的货品，去把他转变成现金？”
“行！”拉娜答应的意外干脆，“我还额外要求有员工餐。”
“只要不是我下厨去做，我非常赞成。”其实我并不喜欢打扫卫生，料理食品之类的工作，如果只用些食品和消费品来支付薪资的话，我很乐意把这些工作交给别人。
剩下的只是价码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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